租賃合同解除后，對承租人無法拆卸、帶走的裝飾裝修損失如何界定？

租賃合同糾紛尤其是商鋪租賃合同糾紛中，在租賃合同解除的情況下，承租人所花費在租賃場地上的裝飾裝修費用往往金額不菲，雖然《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城鎮房屋租賃合同糾紛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9-13條對此進行了幾乎全面的規定，但是實踐中人民法院對承租人裝飾裝修損失的認定和處理仍存在分歧。

上海月半灣餐飲管理有限公司訴上海綠地格林茂置業有限公司房屋租賃合同糾紛一案二審民事判決書

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16）滬01民終7862號

上訴人（原審原告、反訴被告）：上海月半灣餐飲管理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浦東新區川沙路5558弄2號201室。法定代表人李建行，總經理。委托訴訟代理人：朱仁軍，北京漢卓（上海）律師事務所律師。委托訴訟代理人：沈遠，北京漢卓（上海）律師事務所律師。被上訴人（原審被告、反訴原告）：上海綠地格林茂置業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浦東新區川沙路6999號B5廠房148室。法定代表人徐榮璞，總經理。委托訴訟代理人：岳巍，上海市錦天城律師事務所律師。委托訴訟代理人：畢曉倩，上海市錦天城律師事務所律師。上訴人上海月半灣餐飲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月半灣公司）因與被上訴人上海綠地格林茂置業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綠地公司）房屋租賃合同糾紛一案，不服上海市浦東新區人民法院（2015）浦民一（民）初字第24034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16年7月15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開庭進行了審理。上訴人月半灣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李建行及其委托訴訟代理人朱仁軍、沈遠，被上訴人綠地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畢曉倩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月半灣公司上訴請求：撤銷原判第二、四、五項，依法改判支持上訴人原審訴請，被上訴人綠地公司承擔二審律師費。事實和理由：因綠地公司違約在先，經上訴人多次發函要求整改無效后，上訴人迫于無奈于2015年2月6日發函通知被上訴人將于2015年2月16日起停止營業（有郵政寄函收據和水表、煤氣表、電表使用為證）。并且雙方簽訂的租賃合同約定掛號信寄出二日后視為送達，因此租金應計算至2015年2月16日。雙方從約定的一家湘菜餐廳變成兩家營業，上訴人從盈利至倒閉，均因被上訴人的違約行為所致，被上訴人該違約行為對上訴人造成的營業利潤損失顯而易見且實際存在，故上訴人營業性損失應當得到支持。根據60%的裝修成新率計算的折舊費不足以彌補上訴人的實際損失，被上訴人還應承擔物業管理費保證金的返還責任。被上訴人綠地公司辯稱，其不同意上訴人月半灣公司的上訴請求。被上訴人沒有收到相關函件，上訴人主張租賃合同約定掛號信寄出二日后視為送達，但雙方沒有在該合同中確認聯系地址。由于被上訴人沒有收到上訴人信函，其無法控制上訴人自主停止經營，但上訴人仍然控制房屋，故相關費用應由其承擔。上訴人沒有提供證據證明營業性損失，并且房屋裝修的成新率已經通過鑒定，上訴人也沒有要求重新鑒定，故請求二審駁回上訴，維持原判。2015年6月，月半灣公司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解除雙方之間的《綠地東海岸房屋租賃合同》；2、綠地公司返還月半灣公司租賃保證金人民幣（幣種下同）182,682.50元、推廣費保證金8,580元、管理費保證金17,160元、公證費5,000元、律師費60,000元；3、綠地公司賠償月半灣公司裝修費損失2,677,345元、營業性損失1,000,000元。審理中，綠地公司提出反訴，請求判令：1、解除雙方簽訂的《綠地東海岸房屋租賃合同》；2、月半灣公司支付綠地公司拖欠的租金1,108,880.76元及逾期利息1,585,510.54元（按每日千分之一的標準分段計算，請求計算至實際支付之日止）；3、月半灣公司支付綠地公司免租裝修期間的租金350,141.50元；4、月半灣公司支付綠地公司一次性賠償金575,449.86元。一審法院認定事實：2012年12月13日，綠地公司（甲方）與李建行簽訂《綠地東海岸房屋租賃合同》，約定甲方將上海市浦東新區XX路XX弄XX號樓XX室出租給乙方，乙方承諾承租該房屋僅作湘菜類、杭幫菜類餐飲的經營之用。該合同補充條款第三條約定房屋租賃期自2013年1月1日起至2019年12月30日止，免租裝修期為2013年1月1日至2013年4月25日。第六條約定，租賃期內，乙方須向甲方支付附件四所列明的租金，免租裝修期內，乙方無需支付租金及推廣費，但應支付相關物業管理費、本合同約定的其他費用；甲方委托運營管理公司負責該物業的招商與租賃期間的運營管理，指定特定的物業管理公司提供物業管理服務，乙方同意甲方的上述委托與指定；乙方須向物業管理公司支付附件四列明的物業管理費、推廣費。第七條約定，乙方須向甲方及其委托的運營管理公司、物業管理公司支付附件四列明的租金保證金及推廣費保證金、管理費保證金，以保證其履行本合同之條款；租賃期間，甲方或其委托的運營管理公司有權從上述保證金中扣減、抵銷任何乙方應付而未付的房屋租金等，在甲方或其委托的運營管理公司作出有關扣減、抵銷并書面通知乙方后，乙方應在收到書面通知后的十個工作日內向甲方或運營管理公司償付上述任何扣減和抵銷費用以使在甲方或其委托人處存放的保證金不少于208,422.50元；租賃期滿本合同終止(或本合同提前解除)時，若乙方未發生本合同規定的違約事件，且乙方已按本補充條款第四條及第十四條規定的標準交還了該房屋、付清租賃期內應付租金、推廣費、管理費及公用事業等費用，并已辦妥以該房屋為注冊或使用地址的相關注銷登記（如適用）手續后，甲方及其委托的運營管理公司應在其后的一個月內將保證金無息返還乙方。第十九條約定，乙方逾期支付租金、推廣費、管理費等本合同約定的由乙方支付的任何費用，每逾期一日，應按所欠款項的千分之五標準向甲方支付違約金；甲方有權在下列任何違約事件發生后的任何時間，收回房屋及甲方提供之設備，本合同亦隨即提前解除，且乙方應承擔如下違約責任：（1）按本合同租金標準向甲方支付相當于乙方已經享用的免租裝修期間的租金……（4）除乙方已支付的保證金被甲方全部沒收外，乙方同意按6個月租金的標準一次性賠償違約行為給甲方造成的損失；本條所述的違約事件包括：乙方逾期不支付租金、管理費、公共事業費及應由乙方承擔的其他相關費用之任何一項累計達到一個月或以上的……。第二十二條約定，因訴訟、仲裁產生費用包括但不限于訴訟或仲裁費、保全費、鑒定費、律師費、執行費、差旅費，由敗訴方承擔。第二十三條雙方特別約定，1、主營湘菜類限乙方獨家經營，本合同簽署生效后，甲方不得在該房屋所在的綠地東海岸國際廣場內另外引入其他主營湘菜類的餐飲業，但本合同簽署前已存在或已簽約商戶不受此限……4、如甲方違反本條以上條款的，視為甲方違約，甲方應在乙方給予書面通知后予以改正，否則，乙方可以單方面解除合同，同時有權要求甲方賠償所有損失；5、乙方擬在該房屋經營另行注冊公司，甲方同意，待乙方新公司依法注冊成立后，本合同項下乙方的全部權利和義務自動轉讓給新公司享有和承擔，由新公司作為本合同乙方當事人與甲方繼續履行本合同的權利和義務。該合同附件四第一條約定，租金、管理費和推廣費采取先付后用的原則，每2個月為一期支付一次，本合同簽署當日，乙方應向甲方支付首期租金、管理費和推廣費，之后乙方于每期屆滿日的10日之前向甲方支付下一期的租金、管理費和推廣費。第二條約定了租金計收方式，分為基本租金、提成租金和其他租金，其中自2013年1月1日起至2014年12月30日期間的每月基本租金為91,341.25元，2015年1月1日起至2016年12月30日期間的每月基本租金為95,908.31元。第四條約定，推廣費每月4,290元。第五條約定，租金保證金為相當于該房屋租賃期內平均月租金的兩倍，計182,682.50元，推廣費保證金為相當于該房屋租賃期內平均月推廣費的兩倍，計8,580元，管理費保證金為相當于該房屋租賃期內平均月管理費的兩倍，計17,160元。上述合同簽訂后，雙方按約履行。李建行將上海涮大師餐飲服務有限公司遷入該地址經營，后公司名稱變更為上海月半灣餐飲管理有限公司。合同履行過程中，月半灣公司或李建行向綠地公司支付了租賃保證金182,685.50元、推廣保證金8,580元，向上海B有限公司支付了物業管理費保證金17,160元。2013年10月9日，月半灣公司致函綠地公司，稱發現綠地公司引入了“A”餐廳，正在裝修，該餐廳5個灶臺中3個灶臺做湘菜，相當于綠地廣場內多了一家湘菜館，要求綠地公司阻止此事件的發生。2014年1月16日，綠地公司回函表示，已經與該商家（“B”）溝通確認，“B”不予認可，認為與月半灣公司湘菜并無沖突。2014年3月27日，月半灣公司再次致函綠地公司，表示“B”2013年11月開業以來一直主營湘菜，但綠地公司未采取措施阻止，雖月半灣公司拒付租金欲以引起綠地公司重視，但綠地公司拒不改正，還令物業公司對月半灣公司斷電，故要求綠地公司立即制止“B”經營湘菜并賠償所有損失，并且月半灣公司將停付租金至解決為止。2014年3月28日，月半灣公司委托上海市徐匯區公證處，對月半灣公司代理人以消費者名義進入“B”餐廳點餐、就餐、付款結賬的全過程進行拍照、公證。2014年4月8日，上海市徐匯區公證處出具公證書。月半灣公司為此支付公證費5,000元。為提起本案訴訟，月半灣公司于2015年2月2日與北京漢卓（上海）律師事務所簽訂委托代理合同，并支付了律師費60,000元。審理中，綠地公司確認月半灣公司已結清2014年1月之前的租金及推廣費。經查，2014年3月20日，月半灣公司支付租金91,341.25元、推廣費4,290元；2014年7月7日月半灣公司支付租金91,341.00元、推廣費4,292元；2014年7月9日月半灣公司支付租金91,341.50元、推廣費4,292元；2014年8月8日月半灣公司支付租金91,341.25元、推廣費4,292元；2014年9月26日月半灣公司支付租金91,341.25元、推廣費4,292元；2014年10月27日，月半灣公司支付租金91,341.25元、推廣費4,292元；2014年11月26日，月半灣公司支付租金91,341.25元、推廣費4,292元。綠地公司認為，月半灣公司函件中“C”就是“B”，在接到月半灣公司的函件后，綠地公司就已經在2014年3、4月份要求“B”整改，整改后“B”的湘菜比例已經明顯下降（提供整改后的菜單為證）；此后，月半灣公司恢復支付租金，足以說明整改得到了月半灣公司的認可。月半灣公司表示，綠地公司的回函否認“B”經營湘菜，綠地公司提供菜單沒有顯示時間，不能證明是糾紛當時的菜單；綠地公司所稱的整改月半灣公司并不知情，如果當時已經整改，綠地公司應當告知月半灣公司；月半灣公司拒付租金后，綠地公司以停電相威脅，月半灣公司只能妥協支付租金，不能認為月半灣公司認可綠地公司整改。庭審中，雙方均同意解除合同。月半灣公司主張，2015年2月16日起停止經營，且已經通知綠地公司接收房屋，綠地公司未接收，故認為雙方合同于2015年2月16日解除，租金最多計算至該日。綠地公司認為，對房屋裝修鑒定完畢后，綠地公司于2015年9月7日接管了房屋，故雙方合同于2015年9月7日解除，租金應計算至該日。月半灣公司提供了2015年2月6日的函一份，內容為：因綠地公司對“B”主營湘菜未予處理，故決定自2015年2月16日起停止營業，同時解除雙方之間的租賃合同，要求綠地公司在收函后三日內與月半灣公司聯系，辦理房屋移交手續及相關違約賠償事宜。綠地公司表示，經核實，未收到該函。經月半灣公司申請，法院委托上海公信中南工程造價咨詢有限公司對月半灣公司投入的裝修及設備造價進行鑒定。鑒定意見為：室內裝修及設備造價為1,795,889元，工程裝修期為2013年1月至3月，公共場所房屋裝修折舊年限一般為6年，該建筑物裝修成新率建議按60%考慮；月半灣公司同意鑒定意見，并提出增加定制餐桌及餐椅的費用，鑒定單位認為定制餐桌及餐椅為可移動家具，暫不予計取；綠地公司同意鑒定意見。鑒定意見書還列明裝修設計費為80,000元、消防設計費為5,000元。經庭審質證，雙方對鑒定意見書均無異議。月半灣公司表示，定制餐桌及餐椅包括在訴請中，請法院酌情考慮，但不要求再行鑒定；成新率要求按80%計算。綠地公司表示，認可裝修損失包括裝修、安裝、設備及消防設計費，但出租人同意的裝修僅是添附在房屋上的裝飾，故不認可設計費為裝修損失；同意按照鑒定意見書建議的60%計算成新率，并由法院確定損失由誰承擔。月半灣公司提供了李建行與黃榮2012年12月4日簽訂的裝飾工程設計協議書及相應的網上銀行轉賬憑證，證明其支出的裝修設計費為80,000元。一審法院認為，綠地公司與李建行簽訂的《綠地東海岸房屋租賃合同》合法有效，雙方均應恪守。根據合同約定，李建行設立公司后，租賃合同由新公司作為承租人一方履行。現月半灣公司作為李建行設立的公司實際履行租賃合同，本案雙方當事人對訴訟主體亦不持異議，法院予以認可。合同雙方特別約定，主營湘菜類限乙方獨家經營，本合同簽署生效后，甲方不得在該房屋所在的綠地東海岸國際廣場內另外引入其他主營湘菜類的餐飲業，但本合同簽署前已存在或已簽約商戶不受此限；如甲方違反本條以上條款的，視為甲方違約，甲方應在乙方給予書面通知后予以改正，否則，乙方可以單方面解除合同，同時有權要求甲方賠償所有損失。可見，由月半灣公司獨家經營湘菜是雙方約定上述條款的主要目的。本案中“B”屬于在月半灣公司之后引進的商戶，且“B”曾經將湘菜作為主要經營品種，是雙方不爭的事實，故本案的爭議在于綠地公司引進“B”、“B”經營湘菜及之后綠地公司的處理情況，是否導致綠地公司構成違約。鑒于，月半灣公司不可能知曉綠地公司與其他商戶簽訂的合同的具體內容，所以判斷綠地公司是否在雙方簽約后再行引進主營湘菜的商戶，不能僅從綠地公司此后簽訂的合同中是否明確允許其他商戶經營湘菜為依據。當然也不可否認，確實存在其他商戶未經綠地公司允許就經營湘菜的可能。但在發生此種情況時，綠地公司可以及時制止其他商戶經營湘菜，以確保月半灣公司獨家經營的權利，否則視為綠地公司違約。事實上，雙方在合同中也已經作出了相應的約定，即綠地公司在月半灣公司書面通知后未予以改正才承擔違約責任。本案中，月半灣公司多次致函綠地公司，要求綠地公司對“B”經營湘菜進行糾正，但綠地公司起先否認“B”經營湘菜，而后對月半灣公司的要求未作回應。審理中，綠地公司提供了“B”的菜單，欲證明其已經進行整改，但是僅憑該菜單，不足以證明整改的具體時間、內容，不足以認定綠地公司已經確保月半灣公司獨家經營湘菜。從月半灣公司的函件來看，月半灣公司確實曾以綠地公司未糾正“B”經營湘菜為由拒付租金，但函件也反映了綠地公司曾經以斷電為手段催收租金，而且月半灣公司在2014年3月20日支付部分租金后，仍在2014年3月27日致函要求綠地公司整改，在2014年3月28日申請公證“B”的經營情況，故月半灣公司支付部分租金的行為不能作為認定其認可綠地公司整改結果的依據。綜上，法院認定綠地公司在月半灣公司書面通知后，長期未整改，構成違約；月半灣公司根據合同約定，要求解除合同、綠地公司承擔違約責任，應予支持，本案訴狀副本送達之日，雙方合同解除。鑒于雙方合同因綠地公司違約導致提前解除，月半灣公司要求綠地公司返還租賃保證金、推廣費保證金應予支持，物業管理費保證金并非綠地公司收取，月半灣公司要求其返還，法院不予支持。補充條款第二十二條約定，因訴訟、仲裁產生費用包括但不限于訴訟或仲裁費、保全費、鑒定費、律師費、執行費、差旅費，由敗訴方承擔。現月半灣公司為保全證據支出的公證費，為訴訟支出的律師費，應由綠地公司賠償。承租人經出租人同意裝飾裝修，合同解除時，雙方對已形成附合的裝飾裝修物的處理沒有約定的，因出租人違約導致合同解除，承租人請求出租人賠償剩余租賃期內裝飾裝修殘值損失的，應予支持。經鑒定單位鑒定，月半灣公司投入的裝修及固定設施造價為1,795,889元，雙方對此均無異議，法院予以認可。月半灣公司要求將定制餐桌、餐椅納入損失范圍，因該部分屬于可移動家具，法院不予認可。雙方均同意將消防設計費5,000元納入裝修價值范圍，法院予以認可。月半灣公司主張將裝修設計費80,000元納入裝修價值，法院認為裝修設計費系裝修過程中必要的費用之一，故采納月半灣公司的意見。以上裝修及固定設施造價合計為1,880,889元。鑒于月半灣公司已經使用上述裝修、設施相當長的時間，應當進行折舊，鑒定單位根據實際情況給出的按60%計算成新率的意見，符合相關規定及司法實踐，法院予以采納。根據法院上述認定，綠地公司應賠償月半灣公司裝修及設施損失1,128,533.40元。月半灣公司未提供證據證明其存在營業性損失，該訴訟請求，法院難以支持。月半灣公司實際使用房屋，應當支付相應的租金及合同解除后的使用費。月半灣公司提出其在2015年2月16日停止營業并通知綠地公司收回房屋，但其提供的證據不足以證明上述事實，法院難以采信。綠地公司自認2015年9月7日接管了房屋，法院予以采納。租金、使用費應計算至2015年9月7日止。但由于綠地公司長期未對“B”經營湘菜進行整改，對月半灣公司的經營產生一定影響，且鑒定前月半灣公司確實已經停業，現月半灣公司要求減少租金（使用費）的意見可以采納，但其愿意承擔原租金標準的20%，比例明顯偏低，法院根據本案實際情況，酌情確定租金及使用費的減少數額；同時，月半灣公司暫不支付租金的抗辯成立，綠地公司主張的逾期付款違約金、免租期租金、一次性賠償金，無法律依據，法院不予支持。判決：一、解除原告（反訴被告）上海月半灣餐飲管理有限公司與被告（反訴原告）上海綠地格林茂置業有限公司之間的《綠地東海岸房屋租賃合同》；二、原告（反訴被告）上海月半灣餐飲管理有限公司應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支付被告（反訴原告）上海綠地格林茂置業有限公司租金及使用費680,000元；三、被告（反訴原告）上海綠地格林茂置業有限公司應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返還原告（反訴被告）上海月半灣餐飲管理有限公司租賃保證金182,682.50元、推廣費保證金8,580元；四、被告（反訴原告）上海綠地格林茂置業有限公司應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賠償原告（反訴被告）上海月半灣餐飲管理有限公司裝修及設施損失1,128,533.40元、公證費5,000元、律師費60,000元；五、駁回原告（反訴被告）上海月半灣餐飲管理有限公司、被告（反訴原告）上海綠地格林茂置業有限公司其余訴訟請求。經本院審理查明，原審認定事實無誤，本院依法予以確認。本院另查明，綠地公司（甲方）與李建行（乙方）簽訂的《綠地東海岸房屋租賃合同》第24-5約定，根據本合同規定及本合同有關文件而發出的通知（包括甲方在上海市公證處監督下，向乙方發出的通知及甲方請求司法機構向乙方發出的任何通知）、單據等均采用書面形式，使用傳真或其他方式發至附件一所示的聯系地址。若用傳真發送的，在發出后視為送達；若使用掛號信、特快專遞（EMS）發出的國內郵件，在掛號信寄出二（2）日后視為送達；國外郵件，在掛號信或特快專遞（EMS）寄出十（10）日后視為送達。任何一方之傳真號碼或地址如有變更，應及時以掛號信或特快專遞（EMS）形式通知另一方，因一方疏于通知而導致的損失由其自行承擔。合同附件一的內容為空白。本案審理中，月半灣公司提供律師費發票，上載律師費10,000元。綠地公司對該發票的真實性予以認可，但表示二審律師費超出了月半灣公司一審的訴訟請求。本院認為，李建行與被上訴人綠地公司簽訂的《綠地東海岸房屋租賃合同》合法有效，雙方均應恪守履行，并且租賃合同約定待李建行新公司依法注冊成立后，由新公司作為合同當事人與被上訴人繼續履行合同的權利和義務，李建行注冊成立上訴人月半灣公司，故租賃合同對上訴人與被上訴人具有法律約束力。根據合同約定，被上訴人不得在該房屋所在的綠地東海岸國際廣場內另外引入其他主營湘菜類的餐飲業，如被上訴人違反該約定視為違約，被上訴人應在上訴人給予書面通知后予以改正，否則，上訴人可以單方面解除合同，同時有權要求被上訴人賠償所有損失。本案中“B”屬于在上訴人之后引進的商戶，其曾經將湘菜作為主要經營品種，上訴人為此多次致函被上訴人，要求被上訴人對“B”經營湘菜進行糾正，但未有證據顯示被上訴人采取有效措施阻止“B”繼續經營湘菜并使上訴人實現獨家經營湘菜的目的，因此，被上訴人的行為構成違約，上訴人有權解除租賃合同并追究被上訴人的違約責任。上訴人主張解除合同，被上訴人亦同意解除合同，原審以訴狀副本送達之日確定合同解除，并無不當，本院予以確認。合同解除后，尚未履行的，終止履行；已經履行的，根據履行情況和合同性質，當事人可以要求恢復原狀、采取其他補救措施，并有權要求賠償損失。本案中，上訴人月半灣公司主張其于2015年2月6日發函通知被上訴人，其決定于2015年2月16日起停止營業并解除合同，并且雙方簽訂的租賃合同約定掛號信寄出二日后視為送達，故租金應計算至2015年2月16日；而被上訴人綠地公司否認收到該函件，并且租賃合同約定的掛號信寄出二日后視為送達適用的前提為合同任何一方將通知發至租賃合同附件一所示的聯系地址，而租賃合同附件一的內容為空白，因此本院難以認定上訴人已送達爭議的函件。鑒于被上訴人主張于2015年9月7日接管了房屋，而上訴人未能舉證證明在此之前已經向被上訴人返還房屋，故租金、使用費應計算至2015年9月7日，至于租金、使用費的計算標準，原審結合被上訴人長期未對“B”經營湘菜進行整改對上訴人經營產生影響的事實，酌情確定租金及使用費的減少數額，并無不當，本院予以確認。至于上訴人主張的營業性損失，一則企業經營的效益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上訴人未能舉證證明上述損失與其未能獨家經營湘菜存在關聯性；二則上訴人未能提供充分的證據證明營業性損失的計算方式及其確實存在上述損失，故本院對其主張，難以支持。至于房屋裝修成新率的確定，上訴人主張按照60%成新率計算折舊費不足以彌補其損失，但一則鑒定意見為該建筑物裝修成新率建議按60%考慮，且上訴人已經實際使用房屋裝修、設施相當長的時間，故鑒定單位確定按60%計算成新率，恰當合理，本院予以確認。又二審中上訴人提供律師費發票證明在二審中產生律師費10,000元，雖然上訴人在原審中未提出該主張，但該費用系在二審中產生，金額并不高，并且根據租賃合同的約定，律師費應由敗訴方承擔，故為避免當事人訟累，本院確定上述律師費應由被上訴人賠償。上訴人月半灣公司的其余上訴請求，缺乏依據，本院不予支持。據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定，判決如下：一、維持上海市浦東新區人民法院（2015）浦民一（民）初字第24034號民事判決；二、上海綠地格林茂置業有限公司應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賠償上海月半灣餐飲管理有限公司律師費10,000元。負有金錢給付義務的當事人如未按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二審案件受理費人民幣43,706元，由上海月半灣餐飲管理有限公司負擔43,000元，由上海綠地格林茂置業有限公司負擔706元。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陳懿欣

代理審判員  潘俊秀

審判員  翟從海

二〇一六年十月十四日

書記員  周益